苗振国:展出概念车没有意义要做真正的新能源车

11月17日-26日,2017广州国际车展在广州中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展馆举行.车展现场,腾讯汽车主编陈瑶与资深媒体人付辉对杭州长江汽车有限公司副董事长苗振国进行了专访,苗振国在采访中表示,长江汽车正在按照规划稳步推进,从现在到2020年的这个阶段,长江汽车将会陆续推出让市场和用户满意的产品.

另外苗振国表示,如果车展每次都是来一个概念车的话也没有意义,长江汽车还是追求稳扎稳打.

杭州长江汽车有限公司副董事长 苗振国

以下为访谈实录:

腾讯汽车:先从我的疑问开始,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您觉得发展新能源汽车,电动汽车是唯一的方向吗？

苗振国:我们是这么认为的.

腾讯汽车:为什么呢？

苗振国:你看蒸汽机和燃油发动机分别带来了第一次工业革命和第二次工业革命,但那时候电动汽车为什么没发展起来呢？就是储能技术没有解决.其实电动汽车跟传统汽车是同样时间起步的,但是因为储能技术没有解决,所以就没有得到发展,传统汽车就发展起来了化石能源、发动机,现在来讲130年是一个非常完整的机械产品周期了,也给整个人类的出行带来了变革.

可是电跟其他能源相比较,这是进入了千家万户的非常容易取得的一个能源的来源.当这个储能技术、电池技术解决了以后,我们认为会得到大家的认同.现在大家还是有一些担心,比如我的汽车开出去万一没电了怎么办？我到哪儿去找充电的地方？

但是随着电动汽车数量逐步增加,辅助设施会逐步完善,设施逐步完善以后这些问题可能就会迎刃而解.而且我们认为电动汽车的能源补充方式也会带来一种变革,会以分散补充为主,集中式补充为辅.类似加油站的集中充电站就是一个补充、应急,这样在家庭或者工作场就能够解决充电问题.未来传统汽车去看一场电影能解决能源补充吗？解决不了.但是未来在大型的购物广场,电影院下面都会有充电的设施,我看电影的时候就充电了.

腾讯汽车:但是有一个问题,在中国,电的获取方式可能是一个比较大的疑问,因为中国还是以火力发电为主,这会不会成为中国发展电动汽车的一个挑战？

苗振国:我也看到这些文章了,我觉得这些文章只是看到了当前,没有看到未来.当前即便我们的电力来源主要是以煤发电为主,但是从国家的能源安全角度来讲,我也觉得是有意义的,从这个角度来讲是有意义的.

集中的发电、集中的治理与发散到千家万户传统车的排放相比较,你的治理哪一个更容易？从这个角度来讲,我认为当前阶段也是有意义的.你看能源的来源,我们有煤发电,清洁能源也有,比如风力、水电、核电.未来当清洁能源占的比例越来越大的时候,那就会变成一种完全的新能源了,完全是一种清洁能源了,以发展眼光去看的话是这么一回事.但是化石能源永远是一个排放的源头,从这个意义上我是这么认为的.

腾讯汽车:既然是广州车展 ,您也介绍一下在广州车展能够给大家带来什么惊喜吗？我们知道您没有展出,但是现在大部分的新能源汽车公司,特别是做电动汽车或者是其他类型的,他们做产品的速度好像不是我们想象当中的那么快.

苗振国:到目前为止,新进入的电动汽车企业因为基础设施、政策准入等影响在乘用车领域还未完全具备快速推出产品的条件.发改委有生产资质给到我们,我们要把工厂建起来,建起来之后工信部要工厂准入验收,完成之后才能具备产品的申报公告的资格.因为我们是第一个非传统汽车取得生产资质的企业,我们还没有推出产品,其他可能还要往后一些.大家每次都是来一个概念车的话也没有意义.

腾讯汽车:您说的是大实话.和其他的厂家、品牌发展新能源,特别是发展纯电动相比,我们长江更大的优势或者能力在哪里？

苗振国:要说优势,我是认为我们做的比较扎实,从2011年开始把电动汽车定义成电气产品,尽管它是一个交通工具.我们必须按照交通工具的要求,在安全层面要达到传统汽车的水准.但是特点决定了不能用传统汽车改装,改装是你破坏了传统汽车的完美,因为它是一个经过了130年非常完美的机械产品.因此我们在核心零部件的研发和产品设计开发上,我们是完全按照电动汽车的特点来做的,比如核心零部件开发了双轮边电机驱动桥和整车控制器、电机控制器、车载充电机、bms.关于bms我们跟别人的开发思路也是不一样的,在电池研究院把电池充放电的数学模型建立,这是需要一个非常大的数据量,是一个系统工程.把这个建立完之后,我们按照这个有的放矢地去开发bms,bms是电池管理系统,如果管理都不知道充放电的特性那管理什么？而且每一种电池的充放电是不一样的？圆柱的电池、方形的电池、大的电池、小形的电池、软包的电池都有各种不同的参数.如果不把这个做好,你的控制肯定是在浅层的控制,不会非常有效地去控制,我们也是在坚持做这个事.

我们做完了传统的零部件,我们在整车设计上是搭建几个平台,包括商务车平台、中巴平台、乘用车平台,我们在商务车和中巴的平台上应该在国际上都是领先的.正因为我们有了平台的搭建,所以从去年开始跟美国公司在这个平台上开发新产品电动物流车,在9月12号第一批车已经开始批量交付了,这种产品有普遍是未来替代性的产品,这也是国内电动车企业能够批量到国际市场的,可能目前也是唯一的.

腾讯汽车:您刚才提到了我们的核心零部件建立的系统,您认为对于新能源汽车的整车公司来说,在我们通常所说的三电系统里面,哪一种模式应该是好的？需要自己搭建呢？还是需要和外部的合作伙伴去建立资本层面的合作关系？还是说去收购一些公司来搭建？现在特别是在锂离子电池的层面,现在是最火的,整车厂家也有进入到锂离子电池的方式,您怎么看待？

苗振国:其实所谓的掌握核心技术,核心技术的来源像我们一样,我们从自己开发、自己研发,这也是一个历史形成的结果.因为在2010年、2011年的时间,我们国内哪有这方面？产业没有嘛.你要想做的时候,你不解决这些核心技术怎么办？就要自己组织研发力量.当然我们那个时间组织研发力量,正好人才也没有出路,我们能够非常快的把队伍建起来,而且是有水平的队伍.现在我们再建竞争就多了,这是一种办法.

在资本层面,你说我去收购一家,比如哪个公司做的东西非常好去收购了,这也是一种来源.比如我跟哪个企业形成紧密的合作.

腾讯汽车:战略合作层面的.

苗振国:最核心的是什么？你的技术有没有持续的研发和发展.

腾讯汽车:确保你可以持续性发展.

苗振国:这个是最重要的.因为别人没有我们这么长的研发历史,不可能从零起步再去研发.核心是什么？你要在这些技术上要有竞争地,不能去走传统汽车技术空心化的老路.否则的话,我们面对百年不遇的产业机会仍然抓不住.

腾讯汽车:您刚才的意思是说,新能源汽车真的是中国汽车.

苗振国:我们认为是一个百年不遇的机会,新能源汽车是我们总汽车大国走向汽车强国的必由之路.你走向汽车强国靠什么？不是靠量,不是靠简单的改装,那一定是要有核心技术才有竞争力,只有这样才能成为强国.

腾讯汽车:我们看电池看的比较多,在电池方面,中国在动力电池做的是比较靠前的？

苗振国:因为我在集团也是主要负责电池板块的业务,我们集团从电池的核心的正极材料到动力电池都有布局,甚至包括储能,就是未来的t级利用,包括电池寿命完了之后的拆解回收都做了布局.动力电池方面,我们也考察了国外的几个主要的厂家,我们认为动力电池主要是在中日韩,日本毫无疑问是最早的,日本相对来讲在设备商和精细化制造也是比较领先的.再就是韩国,韩国尤其是在成本控制上,韩国人做的比日本人还要好.中国最大的优势是有市场,我们有用量,在对电力电池核心技术的理解上、核心技术研发的水平上,我们自己感觉并不比别人差.

腾讯汽车:不比日韩的差.

苗振国:我们对动力电池的理解,甚至某些方面会超过他们.但是我们的差距在哪儿呢？第一是研发的投入没有人家投入那么多,第二是对精细化制造的理解和实践能力还有差距,只要把这个短板补上了,我相信动力电池领域是有可能赶超的.

腾讯汽车:中国汽车的机遇可能真的是在新能源上.

腾讯汽车:但是现在的新能源更多是奔着国家补贴走的,这就是很大市场化和技术化之间的博弈过程.

苗振国:我们国家支持力度是非常大的,才催生了新能源汽车热.但是这个补贴的方式,如果再做一些调整,我们就认为会更好.比方说我们作为一个新能源汽车的生产厂家,我们不希望补给车厂,希望补给消费端.比方说家庭用的乘用车,假设需要国家和地方总共补6万,我就分6年.买车的时候,只要一上牌就有了随车的电卡,我分6年一年给你1万块钱的电费,日历年度结束的时候用不完有作废.这个时候是什么？有几个好处,所有的消费者会选择车能不能跑6年,你就跑一年、两年就烂了,后面就享受不到了,他就会算账.我买了这个车指出了多少钱,还有那么多钱是使用过程中省下来了,这就督促生产厂家一定要把车做好,品质要过硬,这对整个产业是正激励.消费者的眼睛是的,我们要相信他们.

第二,他拿了这1万块钱,只要有两部车,他天天想着要开车.这一年一定要把电费用完,用不完就浪费了,所以就鼓励了大家用电动汽车.既鼓励了买,还鼓励了用.

第三个好处,从国家电网来讲有这么多预付费的客户等着充电,国家电网建充电桩和支持充电桩运营企业建充电桩的积极性有多高呢？所有的都是对产业的正激励.什么骗补就不存在了,没市场了.

腾讯汽车:在转化用户行为,而不是企业行为.

苗振国:对.

腾讯汽车:这些鼓励大家去用,鼓励大家去买.想起一个例子,减肥大家不是没有毅力嘛,没关系,你先交2万块钱,你减一斤肉返给你100,减到2万块钱都返给你就可以了,就得使用户自发地做行为.

苗振国:所以要把选择权交给用户.那样眼光只盯着国家补贴、地方补贴的企业的玩法就不成立了.如果大家都是眼光只盯补贴的话,这个百年不遇的机会跟我们没关系.

腾讯汽车:这也是新能源汽车,特别是纯电动汽车发展过程当中的,你怎么吸引用户主动买一部电动汽车,这个问题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解决.

腾讯汽车:还是传统车的做法.昨天有一个新能源汽车电咖发布了,就是5万多块钱.但是这里面有一个矛盾,现在所有的新能源汽车都是亏本的,但是你的价格又这么贵,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您怎么看这个问题？价格很低,其实根本就是亏本的,对这个矛盾您怎么看？

苗振国:如果我们未来的新能源汽车或者任何一种商品,只要是亏本的,那就不是一个成功的商品,肯定也没有未来,因为不可持续.当然新能源汽车现在的成本跟传统汽车比较还是有一定的差距,这个差距其实在哪儿呢？就是因为我们还是一个发展的初期阶段,我们的量还没有起来,规模还没有起来.规模起来之后,我相信成本会降得非常快.

你可以看一看我们身边所有的电器产品,成本、售价下降的斜率有多大,同样电动汽车也是一个电器产品,在2010年就定义为电器产品.当电器产品的量起来了以后,成本下降的斜率是一样的,会是一样的斜率.我们也一直认为电动汽车的竞争,竞争就是跟传统汽车的竞争,一定要跟传统汽车竞争.同样类型的电动汽车和同样类型的传统汽车,摆在那儿的时候为什么非要选择电动汽车？那你一定是性价比要超越它才有竞争力.

腾讯汽车:您认为有没有一个时间表让我们有所期待？

苗振国:从我们自己的企业来讲,我们的目标是在2020年.我们现在主流的商用车会跟同类传统的商用车在竞争当中显现出优势.

腾讯汽车:乘用车呢？

苗振国:乘用车方面,我想还会稍微长一点,乘用车可能会晚三年到四年的样子,我大概是这么想的.但是也不排除更早一点,因为现在看起来上的量比较多,量大了以后整个产业配套都会起来,起来了以后成本都会降下落.

腾讯汽车:您怎么看待市场上的格局,又有合资企业和自主品牌合资的新能源公司,又有传统汽车厂家自己的新能源公司,又有你们这一些新进的造车势力,您怎么看待这样的格局？百花齐放.

苗振国:先说传统汽车,我们一直认为传统汽车在发展新能源汽车上面的动力是不足的.因为没有破釜沉舟,原来的固定资产投资的抱负是比较重的.相应的发动机、变速器、离合器等等这些投资,如果他们全部转成电动车的话,这些投资全部归零了,固定资产归零他们有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当传统汽车还有盈利的时候,我相信他们不会把全部精力来做这个事.

我们在上海车展的时候,我们跟一个国际的知名品牌的ceo做过交流,他们也非常清晰地说,在电动汽车没有超过20%的市场占有率,而传统汽车又在盈利的时候,我不会把它作为一个主流的产品来推出.国际品牌做的还是有道理的,人家一直在投入研发.

腾讯汽车:研发肯定在,但是市场化可能没有那么快.

苗振国:而且相对来讲投入不少,研发水平很高,未来这是我们要竞争的主要的对手.当他们发力的时候,当传统车不赚钱的时候,他们发力了,你有没有还活下来的能力？

腾讯汽车:等到这一天有能力跟上.

苗振国:等到这一天,我们有没有活下来的能力？这是我们要考虑的事.至于合资的话,我现在看起来根本没有什么,我更觉得合资是短视,是未来解决双积分的事情他们自己的准备不足来做这么一个安排.要说的话,可能还是我们国内的合资方更加占主导,我们的技术可能要比大家还要领先,不是像传统车一样他们的技术领先我们,我觉得这些并没有太大的竞争优势.因为电动汽车里面,我认为品牌的影响力未来会没有传统汽车那么重要.

至于新的造车势力,你们把我们归到新的造车势力里面,我们也不反对.

腾讯汽车:您可以重新定义.

苗振国:我们确实是全新起来的,但是我们始终对传统汽车是一种敬畏,我们从来不用颠覆等等这些词.我们一定是要把电动汽车做到跟传统汽车是一样的水准,因为归到这里面来,就是大家可能理念上不是很完全一致.我们跟别人的不同,就是说我们是踏踏实实的核心零部件、核心技术要掌握,要按照电动车的特点来开发,我们要对传统汽车有敬畏感,要严格按照传统汽车的标准去做,而不是去想着要颠覆他,这也是我们跟别人的不同.

其他方面,我们认为无论互联网造车或者什么造车也好,你必须踏踏实实按照汽车产品的规律去做.这是人命关天的都是,这不是一个手机可以拿消费者做实验,汽车是不行的.

腾讯汽车:您说的这个我非常同意,汽车还是有汽车的生产特征的,无论是传统汽车还是新能源汽车是有自己的属性和特征.

苗振国:我们把车联网的母平台开发完了,又开发了中国和美国的子平台,在这上面把物联网的功能和车联智能化,包括无人驾驶等等功能都可以集合进去,这是本身产品的特点.但是你在上路的时候,你必须按照传统汽车的标准去做,所有的开发阶段一个都不能漏,所有的验证不能少,这是我们的理念.

腾讯汽车:我觉得访问了很多的新能源汽车和造车新势力,第一次听到做新能源汽车还不能逃脱了造车的基本规律,这是我第一次听说.大家都会说以革新者、颠覆者的身份,他们不会这么说,但是新更多的想法是这样.

苗振国:因为是想词汇怎么华丽、怎么新潮.

腾讯汽车:这种现象确实是存在的.但是我们对于纯电动车的发展,接下来面临的问题也比较多.国家说接下来要退出补贴政策,或者是逐步退出或者直接退出,这个东西会不会对新能源汽车或纯电动车的发展会带来一些不好,不能说用好坏来分,可能不是一个积极的趋势了.

苗振国:其实新能源汽车的未来不能靠补贴,靠补贴是没有未来的.最初的阶段,国家的补贴对行业发展是有促进作用的,但是过度的补贴就会带来一些负面的东西.逐步地减少补贴的额度,或者是彻底改变补贴的方式,我们是欢迎的.

未来过度到双积分或者碳积分的交易制度,这才是一个公平的,也不会给国家的财政造成负担,对这个我们是支持的,这样才能促进你的电动汽车产业自己要去想办法降成本,真正在市场中具有竞争力.

腾讯汽车:像我们长江在做纯电动汽车的方面是心怀敬畏之心,一步一步踏实走下去,那是不是有另外一种可能,大的整车厂和你们要发生资本层面的合作,你们会是什么态度？

苗振国:长江汽车最大的特点是非常开放,我们不抗拒任何合作的可能.我们集团有电池厂,我们有一个双开放的要求,我们的整车厂要对其他电池厂开放,一定要有其他电池厂的产品引进来,这样大家才有一个竞争的关系.同时我们的电池厂也必须要对汽车车厂开放,你才能参与市场的竞争,才能够保持竞争力.

在资本层面,我们是香港的主板上市公司,上市公司是长江汽车的大股东.尽管我们是不超过50%控股,但是是主要的一个投资者.香港这个公司,我们第一大股东是不到12%,第二大股东是中信集团好像只是11.3%,接下来后面包括我们管理团队,包括有中华创新基金会,我们都没有非常大的控股,因此我们的平台是非常开放的.我们想集合大家的力量,把这个事业能够做成功.

腾讯汽车:时间也非常有限,想请教您最后一个问题,您怎么评价一下特斯拉？

苗振国:特斯拉在电动汽车发展当中是做出了非常卓越的贡献,把人们对电动车的一些疑虑逐步打消了,让很多人喜欢上的电动汽车、了解了电动汽车.我觉得特斯拉对电动汽车行业所做出的贡献,应该要得到大家的好评和认可.

特斯拉在整车的开发上,也走过弯路,也及时纠正了方向.因为原来也是改装,后来一直没有办法做成完美的产品,后来又正向开发了,对这一点我们也是非常认可的.特斯拉也在逐步把新的技术应用到车型当中,我们也一直是把特斯拉作为学习的榜样.

腾讯汽车:如您所说,期待让长江成为下一个特斯拉.

苗振国:谢谢！